命运的观点,在古代源远流长。由夏经商历周,至春秋时,孔子弟子子夏说:“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”(《论语·颜渊》)。可见孔门弟子是信奉命运的。孔子进一步指出:“富而可求也,虽执鞭之士,吾亦为之。如不可求,从吾所好”(《论语·述而》)。宋国的桓舰有一次想谋害他,孔子声称:“天生德于予,桓魁其如予何”(同上)!总之,在孔子看来,一个人的生死存亡、富贵贫贱完全与高悬于天的命运有关,绝非尘世碌碌众生的力量所能改变。故孔子又说:“不知命,无以为君子也”(《论语·尧日》)。 墨子既是信奉命运,但又反对完全依赖命运。墨子说:“王公大人,蒉若(意即假如)信有命而致行之,则必怠乎听狱治政矣,卿大夫必怠乎治官府矣,农夫必怠乎耕稼树艺矣,妇人必怠乎纺绩织维矣”(《墨子·非命下》)。如果天下之人皆相信个人的成败得失完全取决于预定的命运,那么个人自然不必勤奋努力,只须静候祸福光临罢了。这样一来,王公贵族必然会怠倦于治理政务,农夫、妇女必然会怠倦于耕种、纺织,结果就会导致“天下必乱矣”。 道家老子讲“道法自然”(《道德经》二十五章),似乎排斥了天命在人世间的干预或主宰的作用。然而庄子却说:“天下有大戒二;其一,命也,……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,德之至也”(《庄子·人间世》)。由于是命定的,故虽然知道这事没有希望,但还是硬着头发去做。这话显然有点宿命论的气息。 西汉时代,诸如巫蛊、择日、禁忌、符应、望气、卜相、杂祀、星占蓬勃兴起。在这种社会思潮的推波助澜之下,命运的观点更是不胫而走。董仲舒、扬雄其人,《淮南子》、《白虎通》诸书,无一不是命运观点的提倡者或信奉者。甚而至于连东汉杰出的无神论者王充,他虽然批判了卜筮、祭祀、鬼神等世俗观点,但是对于命运的观点却深信不疑。王充说:“自王公逮庶人圣贤及下愚,凡有首目之类,含血之属,莫不有命”;“贵贱在命,不在智愚”(《论衡·命禄》)。 古人既然信奉命运,自然就殚精竭虑地设计出种种预测命运的方法, 以便能趋吉避凶,把握命运。这样,算命术也就应运而生。后来,徐子平进一步发展了李氏算命术,使之更加周详完备。自此以后,算命术在宋元明清蓬勃发展,命理著作层出不穷,算命术士代有新人。近代东海乐吾、袁树珊诸人皆是个中佼佼者。
对于命运之神的酷信,不仅中国有,外国也有。俄国安德列夫有本叫做《人的一生》的剧本,剧中人的背后,常常站着一个象征命运的“灰色的人”,人的边上则点燃着一枝烛火,以象征生命光和热的逐渐消耗。全剧基本分有五幕,以表现一个人从摇篮阶段到走进坟墓的生命历程。这期间,命运之神始终和他紧相伴随,直到生命的终结。 非但剧本这样表现,就是在生活的现实中,自古以来。西方人算命问卜的风气,也自始至终地贯穿在整个人类的历史进程之中,直到如今。 西方的命理学说与中国相比,毕竟没有中国那么源远流长,博大精深。可以这样说,在中国命理文化面前,西方的命理之学,显得多么苍白逊色!
几千年来,我国传统文化中的命理之学,盘根错节、影响深广地深入于各个领域。如《史记》、 《汉书》、《论语》、《金瓶梅》、《红楼梦》、《儒林外史》等,都有对命的描述和论说。作为一种民俗文化,一种学术课题,我们对此自有进行批判性研究的必要。可以这样说,不了解我国传统的命理文化,就不可能真正了解我国古代的民俗,真正读懂读通我国的优秀传统学术名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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